<p> &nbsp;&nbsp;　　4月16日，《關于分類推進事業單位改革的指導意見》全文發布，事業單位改革給出時間表。這一關系3000多萬&ldquo;事業人&rdquo;命運的宏觀部署再度引發外界關注。而在此之前，地方的試點已經先行展開</p> <p> <strong>　　事業單位這個鐵飯碗，還要不要?</strong></p> <p> 　　工作了多年之后，王棟又面臨人生道路的重大選擇：單位要轉企改制。是埋頭搞科研，還是四處跑項目?</p> <p> 　　王棟所在的單位，是北京市地質礦產勘查開發局下屬的地質勘查技術院(以下簡稱地勘院)。事實上，改制的消息，早幾年便已傳開，只是沒有實質性動作。但從去年下半年，地勘院被列為事業單位改革試點，改制忽然進入實操階段并迅速推進，直至將這個&ldquo;選擇&rdquo;落到每個人頭上。</p> <p> 　　下個月，事業單位所屬企業全部招拍掛，留給王棟考慮的時間，已經不多了。</p> <p> <strong>　　革掉鐵飯碗</strong></p> <p> 　　北京市地勘院有職工400多人，從早期的地質隊發展而來。地勘局是北京市直屬的事業單位，地勘院又直屬于地勘局，屬于差額撥款的二級事業單位。</p> <p> 　　早在1996年的時候，北京市便開始探索事業單位改革。那一次，是從科研機構開始的。引導和鼓勵一些科研院所創辦科技企業，組建科技企業集團，開展科技成果的商品化、產業化活動。</p> <p> 　　多年來，作為技術應用型的科研院所，地勘院以控股的方式組建公司，從事清潔能源開發，形成了事業辦企業，企業又辦企業的格局，公司之間，又相互有投資關系。發展到今天，地勘院的科研人員，既承擔公益性的科研項目，又分屬于公司，從事盈利性的經營。</p> <p> 　　王棟是具有地勘院正式事業編制的科研人員，但同時在下屬公司任職，既承擔科研項目，又從事經營活動。而這次改革，對王棟來說，就是對這一身份的選擇。</p> <p> 　　從去年8月開始，北京市通過《關于北京分類推進事業單位改革的實施意見》，根據意見，北京市9800個事業單位將面臨改革。事業單位清理規范期間，不再新增事業單位，不再新增事業編制。嚴禁改革期間突擊提拔干部、超職數配備干部等。</p> <p> 　　按照事業單位改革的指導意見，現有事業單位劃分為承擔行政職能、從事生產經營活動和從事公益服務三個類別。對承擔行政職能的，逐步將其行政職能劃歸行政機構或轉為行政機構;對從事生產經營活動的，逐步將其轉為企業。對從事公益服務的，繼續將其保留在事業單位序列、強化其公益屬性。</p> <p> 　　顯然，按照改革的方向，地勘院要把下屬控股公司的資產和人員進行剝離，成為一個開展公益性地質勘查的科研機構。改革給了職工們兩種選擇，選擇留在院里，今后是純粹的科研人員;選擇到公司去，則要放棄事業編制，與地勘院解職，重新應聘到公司。</p> <p> 　　所幸的是，地勘院下屬的多個公司，面向市場以來，發展勢頭良好，效益還不錯。對于王棟來說，如果留在院里，收入不但不會漲，還會降20%。</p> <p> 　　&ldquo;但如果選擇去公司，工資會漲50%，里外里就差了不少。&rdquo;王棟說。況且，選擇留在院里，大多數是做普通的研究人員，之前在公司里的管理職務也一并抹去，除此之外，還有作為事業編制人員的一系列福利：社保和住房補貼。</p> <p> 　　實際上，根據王棟的觀察，大多數技術骨干和管理人員，多傾向于去公司。而多數年齡大一些的，或者是行政后勤人員，則傾向于留在院里。考慮了很久，王棟也準備到公司，面對市場。</p> <p> 　　因為去公司的發展前景也不錯，兩相比較下，&ldquo;事業人&rdquo;的身份，并不那么值得留戀。&ldquo;這或許是地勘院成為改革試點的原因吧。&rdquo;王棟分析道。</p> <p> 　　不過，出來之后，公司所能獲得的科研項目，肯定會大大減少。同時，在系統內，沒有背靠大樹乘涼的優勢，王棟就只能到市場上跑業務、找項目，面對更激烈的競爭了。在家人眼里，如果丟下旱澇保收的鐵飯碗，還是讓他們覺得很可惜。</p> <p> <strong>　　多領域試點陷入停滯</strong></p> <p> 　　政府辦事業、事業辦企業的&ldquo;亂象&rdquo;，幾乎存在于北京市所有的政府部門，在事業單位問題上，很多政府部門集&ldquo;裁判員&rdquo;與&ldquo;運動員&rdquo;于一身。</p> <p> 　　2011年，北京市委曾發文稱，北京事業單位改革將秉承&ldquo;分類指導、分業推進、分級組織、分步實施&rdquo;的方針，把握節奏，不搞&ldquo;一刀切&rdquo;，即&ldquo;條件成熟的改革，暫不具備條件的允許過渡&rdquo;。</p> <p> 　　實際上，這個方針，是對已有改革方式的總結。</p> <p> 　　北京市機構編制辦事業單位改革處處長付光增告訴記者，北京市全局性的事業單位改革并沒有啟動。而來自區縣和各領域的改革嘗試，則時有推進，主要集中在醫療衛生和文化領域。</p> <p> 　　2005年7月，北京市海淀區曾展開了一項&ldquo;公共委&rdquo;試驗，作為海淀區政府所屬的正處級特設機構，海淀區公共服務委員會成立，改革的初衷，便是將涉及公共服務的事業單位，全部納入公共委，實行統一管理。</p> <p> 　　在文化和衛生領域，公共委先后將20多家醫療機構和文化館、圖書館等事業單位納入進來。如今，作為改革的較大成果，劃歸公共委下屬的公立醫院院長，實行了聘任制。不過，在人事制度上，除了對法定代表人的考核任免之外，公共委對所屬事業單位不做任何干涉，各單位的其他人員由事業單位自主聘任。</p> <p> 　　分析人士指出，海淀區公共委的試驗，與真正的事業單位改革相比，還有一定距離。北京市沒有成立與海淀區公共委對口的上級部門，在新體制的實際運行中，&ldquo;管&rdquo;與&ldquo;辦&rdquo;并未真正分離。改革處于&ldquo;下改上不改&rdquo;的格局，造成對口銜接不夠暢通，加大了上下級間統籌協調的難度。</p> <p> 　　而作為北京事業單位改革的試點單位，北京市民政局也曾邁出關鍵一步。民政局此前有215項行政管理職權，其中多數由事業單位承擔。民政局既是全市社會福利事業的行政管理部門，又直接開辦社會福利機構，還有規模龐大的直屬福利企業，屬于典型的政事、政企、管辦不分的體制。</p> <p> 　　2006年年底，北京市社會福利事務管理中心掛牌成立，承擔社會福利、殯葬等企事業單位的管理職能。此后，民政工業總公司、福利處(包括5家市級社會福利院和兩家兒童福利院)、殯葬處所屬企事業單位(包括八寶山革命公墓、東郊殯儀館和各市級公墓)以及市老年社區籌建辦劃入管理范圍。改革后，北京市民政系統在職的9700人中，7200多人歸入該中心。</p> <p> 　　不過，此次改革，仍然定位為&quot;管理機制改革&quot;，目的在于推進政企、政事、政社分開，而不涉及人員、機構等內容。&quot;事業人&quot;的身份，并沒有發生根本改變。</p> <p> 　　&quot;事業單位改革，涉及的人數多，非常難，也非常敏感。&quot;付光增說。</p> <p> 　　北京事業單位改革，從1985年開始探索、2002年起加快步伐，到去年9月，解決了聘用制問題：全市事業單位(除參照公務員法管理的單位和實行勞動合同制的人員)，全員簽訂了聘用合同。但是，事業編制人員的關注焦點養老保險，卻還停留在試點階段。</p> <p> 　　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顧昕分析認為，對于大多數事業單位，單兵突進已難深入。從現有試點來看，即使突破了職能拆分、行政級別安置，仍要面對養老金制度改革等挑戰。這些深水區的改革，從頂層開始，實施強有力的改革。</p> <p> <strong>　　分類是場&quot;硬仗&quot;</strong></p> <p> 　　北京市政府46個政府部門，共有42個部門直接舉辦和管理所屬的事業單位，總量接近500個。其中，北京市住建委下屬事業單位達30個，經信委下屬事業單位達29個，市農業局、市科委等9部門下屬事業單位均超過20個。</p> <p> 　　林林總總計算下來，事業單位多達9800多個，全市事業單位的編制約達50萬人。其中不乏局級、處級干部。行政級別的&quot;再分配&quot;和人員安置，是北京事業單位改革的較大難題。按北京市委的規劃，對人員安置這一改革中的較大難題，將同樣采用&quot;老人老辦法、新人新制度、中人逐步過渡&quot;，務求通過改革&quot;增強事業單位活力&quot;。</p> <p> 　　付光增告訴記者，在國家的指導意見出臺后，北京市也相應制定了實施意見，但意見的全文尚未向社會公開，至今還處在保密階段。</p> <p> 　　北京市現有的事業單位，集行政職能、公益職能、經營職能者，約占20%;經營服務和公益服務兼而有之的單位，占比近30%。這正是&quot;分類&quot;的難點所在，要分清這些職能屬性，絕非易事。</p> <p> 　　從去年開始，北京市的一些事業單位便領到了北京市編制辦印發的表格，他們要根據自身業務，在&quot;需要清理規范類&quot;、&quot;行政管理類&quot;、&quot;公益類&quot;、&quot;生產經營類&quot;、&quot;暫無法確定類別的混合類&quot;等選項間，確定自己的屬性。</p> <p> 　　按照國務院的改革意見，和基礎教育一樣，基礎性科研、公共文化、公共衛生及基層的基本醫療服務等公益服務，屬于不能或不宜由市場配置資源的，將被劃入公益一類事業單位，承擔教育、非營利醫療等公益服務，可部分由市場配置資源的，劃入公益二類。</p> <p> 　　作為事業單位改革的步，&quot;分類&quot;至關重要。分清楚類別，也就決定了一些單位的改革方向。即使是在公益類里，基礎科研、公共文化、基本醫療屬于公益一類，將會有更加充足的財政保障，不再為&quot;創收&quot;而發愁。而公益二類，則要根據財務收支狀況，給予經費補助。補助和保障，一詞之差，決定著一些單位的去留，決定著一些人能否繼續端鐵飯碗、吃公家飯。</p> <p> 　　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顧昕分析認為，可以預見到，改革進程不會太順利，雖然意見很明確，但在實際操作中，事業單位肯定強調自己的公益屬性，背后則是利益較大化的激烈博弈。</p> <p> 　　(文中王棟為化名)<span style="display: none">&nbsp;</span></p>